“我不想让社团毁在自己手里。”

兔子先生碎碎念 丹枫茶话
2024-06-11

2022627



1


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,大学的各种课外活动里,最累人的大概就是做“学生干部”了吧,夹在老师和同学之间,每天忙得团团转,却很难听到几句鼓励。


朋友冷笑两声,表示坚决不同意。


“那是因为你没做过社团。”他说。


我问他,这有什么区别吗?


区别大了。


他深吸一口气,缓解激动的情绪,继续说,


“学生组织有活动经费,而社团只能自生自灭;学生组织换届时有N轮笔试面试,社团换届时空缺职位比竞选人数还多;学生组织每年综合测评都有加分鼓励,社团却一向无人问津;更不公平的是,很多人都认为参加学生组织便很高大上,而参加社团活动就是不务正业……凭什么啊?”


我一时间说不出话,反问他,既然社团这么糟糕,你干嘛还要留下呢?


他低头沉默。


后来他告诉我,社团换届时,除了前几届的学长学姐外,就只剩下三个人还在社团。为了让社团延续下去,学长学姐们轮番给仨人做思想工作,希望他们能够留下。


到最后,他和另一个人留下,第三个人纠结许久还是选择了退出。


“我不想让社团毁在自己手里。”朋友说。



2


他不是一个人。


这周和一位读者聊天时,她也向我讲了同样的故事。


大一入学时,她加入学校的轮滑社。这个社团成了她大学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,也让她认识了身边最亲密的朋友。到大二,他们从上一届手里接过社团,可几个月过去后,当初留下的人走得走、散得散,她招呼大家出来吃饭,也回应者寥寥。只剩下她和另一个女生还在苦苦撑着。


如果她选择离开,这个社团或许也就自此中断。


“最后一次聚餐,我喝了好多酒,哭得超级惨。因为我知道以后都不会聚这么齐了,感觉社团垮在我们手里,挺对不起前辈的。”


她的原话。


她说,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,就是每天坚持出现在社团的活动场地,保证学弟学妹来时还有人接待;或者,有前辈来时,不至于太过失望。


我听得心软,想了很久,却还是不知该怎么安慰。



3


可能当你做一件自己喜欢,却被所有人视作无用的事情时,总会有那么些时刻感到孤独。


如果你所在的是书法社演讲社或模拟联合国,别人或许还会觉得你至少练就了一技之长;可若是身在桌游社cosplay社,就有铺天盖地的质疑声袭来,不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。


起初还会解释,到后来,就连解释也懒得做了。懂的人无需一字便会懂,不懂的人哪怕千言万语也照样不懂。


朋友说,当他决定留任在社团,很多“为他好”的人都纷纷跑来劝他。


有人说,大二大三正是关键期,除了学业应该尽量减少课外活动;也有人说,社团是“有人组建,没人管理”,运作起来会遭遇各种意料之外的困难;还有的人更直接,认为既然同样是付出时间和精力,朋友放着学生会的部长主席不做,却跑去社团这条“野路子”,实在是傻。


一直以来,社团都很少被人关注。


最受人待见的时候,就是每年九月新生入学。浩浩荡荡的新生刚刚逃出高考的牢笼,急着要享受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。面对百团大战上五花八门的兴趣社团,新生们常常一口气就加入四五个。


然而,得之易失之易,一拍脑门就加入的后果,就是很快也会一拍脑门便退出。


“很多社团,招新结束后聚餐一次,就再也没有任何活动;更多的,每次活动都有将近一半人退出,一学期下来,剩的人便寥寥无几了。”





4


相比于外人的不理解,志同道合者的中途离去,往往更让人难以接受。


那位读者发给我张照片,是他们外出轮滑时在大桥上的合影。她说,以前大家出去玩,每次都会经过这座桥。


而今天她从实习单位下班,突然路过这个地方,一个人难过了好久。


有时候会很想不明白,为什么曾经那么好的朋友,大家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,却说散就散了呢。


或许是因为,每个人都在慢慢长大,都有越来越多“更重要”“更有用”的事情要做吧。


过去,微信群里每天都聊得热火朝天;现在,哪怕发红包也没几个人会抢了。


用不了多久,群聊就会被各种新消息淹没,就像在社团里结下的友谊,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慢慢下沉。


听到最多的托辞就是:“不好意思啊,我没有时间。”


有人忙着竞赛,有人忙着恋爱,有人开始准备考研,有人什么也没忙,只不过是有了新的朋友。



5


加入,是因为热爱;留下,是出于责任。


可面对许多具体问题,热爱和责任两个词,又常常力不从心、爱莫能助。


去年,朋友想趁社团内的新生热情尚未褪去,召集大家一起举办一场小型歌赛。


随即而来的最大问题就是,资金。


他一个人想方设法地联系各种赞助商,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均是要先看到活动效果后才能出钱。于是,他自己垫付了上百块的宣传费用,可由于之前没有基础,比赛的报名者寥寥。赞助商看到,立刻表示没办法出钱。朋友垫付的那几百块,也就只能永远垫付进去了。


几百块钱,到不足以让男生掉眼泪,但却足以让一个人寒心。


朋友有点无奈,有点不甘,更多的是不解。他说,自己不会再瞎折腾了,能安安稳稳把社团传下去,就知足了。


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。但总觉得,放不下。”



6


当然,也会有不少社团,体量巨大,办得风生水起。可更多的,却是挣扎在生存和解散的边缘线上,靠着一两个老前辈心心念念不愿放手,才勉强走了过来。


一年一茬五谷,一夜一斗星辰。每年九月,做新生的宠儿;第二年换届,又被视作鸡肋,甚至烫手山芋。


从热爱到责任的心态转变,乍听起来无比高尚,细想,反倒有股无奈的意味。


但凡有其他筹码,比如兴趣、比如金钱,我们都不至于拿出责任心来说事儿。只有想不出其他理由了,才只好不断告诫自己,这是一份责任。


尽管很少有人理解,可担子挑在肩上,终归是沉甸甸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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